Second，＜三十九＞

＜三十九＞

　　悠揚的探戈響起。

　　「該從哪裡開始覺得這是場夢呢？」燈光落下，打在佳仁身上。她緩緩抬起頭，粗獷的眼線讓她的眼神看起來更為灼熱。「是愛過的瞬間，還是現在這些對話？」然而她只是閉上眼，任由呼吸被悲傷淹沒。「連消失都未能察覺的我，依舊守著曾經的約定。紊亂的回憶從根本動搖，只留下我一個人在這空蕩的地方…」

　　「妳和我，只是變長的偶然。妳和我的關係，從來不是命運，不過只是巧合。絲毫沒有安慰我的意思，妳所說的那些實話，在我耳邊不斷縈繞。世上所有的甜蜜都只是虛假罷了。」音樂在一聲短促的琴響中驀然結束，但佳仁最後那一瞥卻始終揮之不去。

　　同樣的前奏，一開始佳仁只是倚著舞者站在台上。但在鈸加入後，開始變得明亮而強烈。

　　佳仁脫掉了長靴，拉起舞者，赤腳在台上跳著探戈。

　　「抓住了妳即將邁步離去的腿，拽住了妳亟欲掙脫的手臂，這樣也不行，那樣也不行，這讓我很受傷。」佳仁蹲伏在台上，雙眼死死地巴著台下某個定點，喃喃地道出自己的怨恨。「被玷污的一點空白都不剩，身體裡只有邪惡的血液流動。妳離去的步伐過於輕巧，空氣裡只聽見我那短短一聲的嘆息…」

　　隨著佳仁臉上的笑意逐漸蔓延，她聲音裡的痛苦就更加強烈。

　　「（Kill me, or love me，二擇其一）即使疲憊不堪，即使再度乞求，妳仍然推開了我。」彷彿在台上失神自憐，佳仁的動作慢了下來，她撫摸著自己，茫然地環顧四周。「（一秒、兩秒、三秒、四秒）與其這樣，我還不如死去。」她抬起頭，眼神堅決而懾人。

　　「Lie, don't lie, don't lie，一切都是鮮紅色的謊言，將我逼到了懸崖邊緣。 Lie, don't lie, don't lie，這故事沒有所謂的好結局，也無謂放不放開妳。」佳仁吶喊，歌聲和舞步的張力逐漸加大，將歌曲帶到了高潮。「滴答滴答，奔跑著的指針，又再次地刺痛我的心，讓我哭泣。為何讓我變成這樣？為何要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…」

　　佳仁的笑容隨著歌詞逐漸揭露不堪的事實，慢慢變成了嘲弄。她像個斷了線的傀儡，在台上任由舞者拉扯、擺弄。唯獨不同的是那透過黑色眼線散發出來的目光，如黑色的淚水，因絕望而焦灼。

　　朴孝珍，當初在台上，妳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的嗎？原諒我，只有離開妳們獨自站在舞台，我才能面對著妳，看進妳曾經充滿慾望的眼底。

　　可是如果我對妳來說真的只有這樣…

　　「妳所說的全是，lie and lie。」佳仁抬起頭，用手背抹過自己的嘴唇，沙啞而緩慢地唱完最後一句。

　　表演結束後，Narsha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，獨自先行返家。她在浴室的霧氣之中回想著佳仁的表演，試著在她的歌聲中找到答案。她洗好澡，走了出來，決定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。

　　然而佳仁卻遲遲沒有回來。

　　直到半夜兩三點門才砰地一聲被打開，半夢半醒的Narsha跳了起來。「佳仁！」

　　剛進門的Jea有些困惑地看著她。

　　Narsha揉揉眼睛。「是妳阿Jea…佳仁沒有跟妳一起回來嗎？」

　　「她說她還要去別的地方，今晚不回來了。」Jea揚起一邊眉毛。「妳在等她？」

　　「嗯…」Narsha有些疲憊地應道，抓起了抱枕。「妳先去洗澡睡覺吧。」

　　Jea嘆了一口氣。「好吧。」隨後便走向臥室。

　　「呀。」過了一分鐘她又走了出來，扔了一條毯子到Narsha身上。「我說妳阿，要逞強起碼也要學會怎麼照顧自己，不要老是讓別人擔心。」